二
今天是二十九，不冷不热。
早早的关了店面，上了锁，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向茶馆走去。抬脚跨过门槛，大喊了一声小二，还没得走下一步便飞出一茶杯直直的往面上打，侧身稳稳地接住后才发现里面满是滚烫的茶水。烫手！
“你咋来了？”
“来看你来了。”
小二端着盘子从帘子后面出来，给邻桌的客人上了菜，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浄净手。那毛巾因为多次水洗已经变成了浅茶色，还是那种苦得不行苦丁茶。J撇撇嘴，喝了一口茶，已经不似刚拿着的时候那么烫手了，温度刚好，喝完满口清香。
“L吩咐我来买点吃的……”
“他怎么不自己来？”
“嗓子哑了……心情也不太好，缩在二楼不愿意下来。”
小二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J，点点头，又把隔壁几桌的空碟子空碗收拾收拾，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。没多久扔出两包东西，干净的油纸包着，上面贴着一张方形红纸，再用细麻绳捆好。J歪头去看，一包红纸上写着“糕”，另一包则写着“肉”。正觉得奇怪，小二又递来两个茶包。
“给他泡来喝，可以让他少咳两天……回去先拿糕点给他吃，等他要喝酒的时候再给写着肉字的。”
“好嘞……等等，你咋知道他咳嗽了？”我明明没说啊。
“……今天让他少喝点酒！还是药店的掌柜，也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……”
说完小二就转身进了帘子后面忙活去了，J看看桌上的东西，摸着下巴不出声，坐了一会便提起东西回去了。
家门没锁，脱了鞋进去后，J直接上了二楼。二楼有个九叠的大房间，L在里面铺了榻榻米，钉了木板，装了落地窗弄得十分像日本传统的房屋，就是那种可以看到庭院的房间。本想着给他一个惊喜，轻手轻脚的走着，自信的认为没发出响声，结果还没等靠近门口，L就把门打开了。
“嘻，我买回来……”
“进来吧。”
面无表情的打断话语，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J便转身走到落地窗前。L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，是普蓝色的竖线条纹色无地，赤裸双足在房间里走着，J担心他会着凉，不过房间里暖气很足，倒也不用担心着凉的问题。
已经摆上小桌，上面放着三个一肘高的坛子，红布封口，月光下很是漂亮。是的，L这家伙就是喜欢不开灯，在心情不太好的时候。L盘腿坐在小桌子旁，出神地望着外面皎洁的月。月光倾泻而下，倒得满屋子都是静谧的银白。
“吃点东西吧。”
J放缓了声音，打开写着“糕”字的纸包，拿出一块糕点递进L的嘴里。L没有动，只偏了偏头吃掉糕点，绵软的糕点在舌和牙齿的作用下化开，甜而不腻，让人忍不住再来一块。L打开一个坛子，酒香扑面而来，与月光混在一起。
“这是什么酒？”
J有些好奇，坛子里的酒清澈透明，倒映着天上的月。
“月光酒。取夏日满月时的月光，再添上少许深切的爱意，埋在樱花树下……咳……三年便可以……咳……制成……”
因为开着暖气，L没穿很多衣服，腰带也没有绑好，松松垮垮的，肩膀和胸口几乎没有什么衣服遮挡，露出了洁白的肌肤和美丽的锁骨，还有垂在胸口的用红绳串起来的，他从小就带着的红玉。他把脚伸直，身体靠着桌子，转过身来盯着面前的J。J毫不在意，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L，两人就这样对视着。
这样的对视是经常的事，L不是很喜欢说话，应该说是不喜欢说自己的情绪。他可以和你侃天侃地，但绝不会轻易和你说自己的心情，他宁可都埋在心里。他不愿用嘴说，但他的眼睛会全部，全部说出来。
J觉得L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，像泛着月光的海。
“为什么想喝酒？”
“……想喝而已。”
是已经忍耐不了了吗？
J不敢问，也不想问。L一直以来都在隐忍着什么，但他从来不说，哪怕是痛苦万分也要自己扛着，咬着牙坚持，就像现在一样，哪怕眼眶里的泪水多的快要溢出来了，也使劲睁着眼不让其滑落。
悄悄的叹了口气，斟上两杯酒。L低下头，抽了抽鼻子，轻咳一声，试图掩盖流泪的事实。J背过去看着外面光影绰绰，小口慢酌。
到底是什么呢？为什么不说？明明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——
“这个世界真是寂寞啊……”
两人一同发出了感慨。